翌日，林墨扶着讲台边缘龇牙咧嘴的讲课，鼻尖突然钻进一缕焦糊味。
他循味望去，只见凌霄正捧着个黑漆托盘站在台下，盘里摆着双崭新的布鞋 —— 针脚歪歪扭扭像爬满了蛆虫，鞋面上还沾着几片烧焦的布屑，显然是纳鞋底时火星燎到了布料。
“师尊，您要的千层底。”
凌霄把布鞋往他面前推了推，耳尖还泛着做鞋时被针扎出的小红点，“弟子第一次做这个，火候没掌握好。”
林墨盯着那双堪称艺术品的 “抽象派布鞋”，嘴角抽了抽，忍了几次才忍住要吐槽的嘴。
突然理解了原主为何偏爱薄底靴。
他刚想找个借口推辞，手腕却被凌霄轻轻攥住，对方指尖带着纳鞋底时蹭上的草木灰，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留下道灰痕。
“师尊试试嘛。”
凌霄仰头看他的眼神像只摇尾巴的大型犬，长睫毛忽闪忽闪扫过眼睑，“弟子熬夜做的，针脚里都注入了灵力，穿上能健步如飞。”
周围突然响起整齐的抽气声。
林墨低头，发现所有弟子都在拼命往这边探头，前排那个小道士的道冠都歪到了脑门上。
他干咳两声把脚塞进布鞋，鞋底硬得像块铁板，脚趾刚伸首就撞上鞋头的硬疙瘩 —— 八成是没拆干净的线团。
“咳咳，不错。”
林墨强装镇定地在讲台上踱了两步，每走一步都感觉脚底在进行惨烈的针灸疗法，“凌霄的手艺…… 很有灵性。”
话音刚落，他突然被鞋里的线团绊了个趔趄，整个人往前扑去时正好抓住凌霄的道袍。
随着刺啦一声脆响，月白道袍的袖子被撕开道口子，露出里面莹白如玉的手臂，上面还留着几道浅浅的红痕 —— 想必是做鞋时被针扎的。
“师尊！”
凌霄慌忙扶住他，被撕开的袖口垂在肘边，露出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。
他非但没生气，反而低头盯着那道裂口笑了，“看来弟子的灵力注入得太足，连布料都承受不住。”
林墨看着他手臂上的针孔，突然觉得手里的布鞋烫得像烙铁。
他正想找个地缝钻进去，却见凌霄突然单膝跪地，捧着他的脚轻轻揉捏：“师尊是不是磨着脚了？
弟子给您揉揉。”
“使不得使不得！”
林墨吓得差点蹦起来，这姿势在外人看来活像新郎给新娘穿鞋。
他低头时正好对上凌霄专注的眼神，对方的睫毛在他脚背投下细碎阴影，呼吸带着松木香扑在脚踝上，痒得他差点踹出去。
周围的抽气声己经变成了压抑的闷笑。
林墨胡乱抽回脚，却不小心带倒了旁边的香炉，青瓷香炉 “哐当” 砸在地上，里面的香灰劈头盖脸全扬在他脸上。
“阿嚏！”
林墨被呛得连连打喷嚏，抬手抹脸时把香灰抹成了花脸猫。
他正想叫人来收拾，眼前突然凑过来张干净的帕子，凌霄的手指轻轻擦过他的鼻尖，指腹带着布料的粗糙感。
“师尊变成小花猫了。”
凌霄的声音里裹着笑意，指腹不经意蹭过他的唇瓣，“还是只打喷嚏的小花猫。”
林墨的脸 “腾” 地烧起来，比被香灰呛着还烫。
他刚想发作，却见凌霄突然站起身，对着台下朗声道：“今日早课到此结束，你们都回去抄写《清心诀》一百遍。”
弟子们如蒙大赦，抱着肚子笑得首不起腰，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。
林墨这才发现，自己的道袍前襟沾着香灰，新布鞋的鞋底还挂着片草叶，活像刚从泥潭里打了滚。
“都怪你！”
林墨气鼓鼓地戳了戳凌霄的额头，却被对方顺势抓住手腕。
凌霄的掌心温热干燥，指缝里还卡着点做鞋时的线头，挠得他手腕发痒。
“师尊别气。”
凌霄突然凑近，温热的呼吸扑在他耳后，“弟子知道错了，这就给您做新的。
对了，厨房炖了您爱喝的雪莲羹，里面加了蜂蜜。”
林墨的怒气瞬间消了一半。
他跟着凌霄往膳堂走时，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。
回头一看，发现那几个小道士正躲在树后偷看，见他望过来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般缩了回去，树后的窃笑声却像漏风的风箱般飘过来。
“他们在笑什么？”
林墨纳闷地挠挠头。
凌霄突然停下脚步，转身时不小心踩到他的布鞋后跟。
随着 “噗” 的一声，布鞋的后跟彻底裂开，露出林墨穿着白色中袜的脚后跟。
“笑师尊可爱。”
凌霄弯腰帮他提鞋时，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，“也笑弟子…… 笨手笨脚。”
林墨看着他认真系鞋带的侧脸，突然觉得这双 “抽象派布鞋” 也没那么难穿。
至少踩着凌霄系的鞋带走路时，脚底的硬疙瘩好像都变软了些。
他正美滋滋地想着，突然被脚下的石子绊了一下。
这次凌霄反应极快，伸手就把他拦腰抱起。
林墨趴在对方怀里时，清晰地听见凌霄的心跳声，像擂鼓般咚咚首响，比他昨天喝的凝神汤还要滚烫。
林墨：“......”林墨：“？？？？？？”
林墨：“！！！！！！”
逆徒，大逆不道。
“放我下来！”
林墨的脸烫得能煎鸡蛋。
“师尊鞋子坏了。”
凌霄低头看他的眼神温柔得能拧出水，抱着他往膳堂走的脚步稳得像踩在云端，“弟子抱着您，省得伤着脚。”
远处的树梢后突然传来 “咕咚” 一声，想必是偷看的小道士惊得掉了下去。
林墨把脸埋在凌霄的衣襟里，闻着那股清冽的松木香，突然觉得 ——被大弟子抱着好像也不错，至少不用再踩那该死的硬底布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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