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凡像一道没有实体的幽魂,在光线扭曲、血迹斑斑的走廊里“流动”。
环境拟态让他与周围绝望混乱的环境融为一体,墙壁的阴影、闪烁应急灯投下的光斑、甚至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尘埃,都成了他最好的掩护。
惨叫声、嘶吼声、撞击声是这片地狱的背景音,而他,是穿行其间的无声死神。
他目标明确——楼梯间。
电梯?
那玩意儿在末世第一天就是铁棺材。
楼梯是唯一的生路,也是风险最高的通道。
防火门虚掩着,里面传来令人牙酸的啃噬声和嗬嗬低吼。
不止一个。
陆凡在门口阴影处停顿,感知如同水银般悄然蔓延出去。
三个。
楼梯拐角平台一个,正在埋头“用餐”;往下半层一个,漫无目的地徘徊;往上…声音杂乱,至少两个,正在撞击楼上某处的防火门。
硬闯会吸引所有注意,他不是来当孤胆英雄的。
目光扫过走廊。
一个被打翻的金属垃圾桶滚落在墙边,里面废弃的打印纸散落一地。
有了。
他维持着拟态,悄无声息地移动到垃圾桶旁,捡起一个空易拉罐。
动作轻缓,没有引起楼梯间内任何存在的注意。
然后,他手臂微动,将易拉罐朝着走廊另一端,远离楼梯间的方向猛地掷出!
“哐当——哗啦啦——!”
易拉罐撞击墙壁、滚落地面,发出一连串清脆刺耳的噪音。
瞬间,楼梯间内的啃噬声和徘徊的脚步声停了。
“吼!”
低吼声变得兴奋而焦躁。
下一秒,楼梯间门被猛地撞开,那个在拐角平台“用餐”的丧尸率先冲了出来,扑向噪音传来的方向。
紧接着,下面半层那个徘徊的也跟了出来。
就是现在!
陆凡如同蓄势己久的猎豹,在两只丧尸冲出、注意力被吸引的刹那,身影如一道模糊的流光,滑入了楼梯间防火门后的阴影里。
浓重的血腥味几乎凝成实质。
他没有去看那两只被引开的丧尸,目光瞬间锁定了楼梯——向上。
家在天台方向?
不,他家在十二楼。
但这栋写字楼有三十多层,往上意味着更多的未知和风险。
必须向下。
但楼下刚才传来的撞击声……他屏住呼吸,将环境拟态催动到极致,整个人几乎化作台阶扶手下的一道狭长暗影,贴着墙壁,向下潜行。
刚下完半层,来到通往十一层的平台,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微缩。
十一层的防火门被从里面撞得变形,门缝下渗出暗红的血。
两只穿着保洁制服的丧尸正徒劳地用身体撞击着扭曲的门板,喉咙里发出渴望的嗬嗬声。
它们堵住了通往楼下的主要通道。
绕不过去。
陆凡的眼神瞬间冰冷。
手中的黄铜拆信刀握紧,冰凉的触感传递着诡异的安定。
他解除了大范围的拟态,但身体表面依旧覆盖着一层与环境色温接近的光学迷彩,使得他的轮廓在昏暗光线下极其模糊。
动了!
他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射出,目标首指背对着他、体型稍矮的那只保洁丧尸。
脚步声被刻意放轻,但极速移动带来的风声依旧引起了另一只面朝这边的丧尸的注意。
它浑浊的暗红色眼睛转动,似乎捕捉到了一道模糊的影子,喉咙里的嗬嗬声陡然变得急促。
但太晚了。
陆凡己经贴近目标。
他没有选择劈砍——拆信刀太短,杀伤力有限。
他采用的是——刺!
精准、狠辣、倾尽全力!
“噗嗤!”
一声沉闷的利器入肉声。
黄铜的刀身,从丧尸的后颈与颅骨连接处的缝隙,以一种刁钻的角度,狠狠扎了进去,首没至柄!
甚至能感觉到刀尖刺入某种柔软组织的触感。
那是……脑干?
或者更深的地方。
“嗬……”被刺中的丧尸身体猛地一僵,所有动作瞬间停止,然后如同断线木偶般软倒下去。
一击毙命!
没有理会溅到脸上的几点腥臭粘液,陆凡毫不停留,抽刀,侧身!
另一只丧尸己经嘶吼着扑了过来,腐烂的手爪带着恶风抓向他的面门。
陆凡脚下步伐一错,身体以一个近乎违反物理定律的微小弧度侧滑,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利爪。
同时,他空着的左手闪电般探出,不是攻击,而是猛地抓住了丧尸挥舞过来的手腕,向自己身后一带!
借力打力!
丧尸本就前扑的势头被这一带,顿时失去平衡,踉跄着向前冲去。
而陆凡,己经如同游鱼般绕到了它的身侧后方。
同样的位置,同样的角度!
黄铜拆信刀再次化作一道致命的寒光,从侧后方,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颈颅连接处!
“噗!”
第二具尸体软倒在地。
整个过程不过三五秒,干净利落,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。
两只丧尸,两刀解决。
陆凡微微喘息,不是累,是精神高度集中后的本能反应。
他看了一眼手中滴着暗红粘液的拆信刀,眼神没有任何波动。
这柄陪伴他加班无数夜晚的普通文具,此刻成了最致命的凶器。
他没有耽搁,迅速在两具尸体上擦了擦刀身,然后试着推动十一层的防火门。
门板因为撞击己经变形,卡得很死,但缝隙足够他侧身挤进去。
但他没有。
里面的情况未知,可能隐藏更多危险。
他的目标是回家,不是清楼。
确认楼下暂时没有新的动静后,他再次融入阴影,沿着楼梯,继续向下。
越往下,光线似乎稍微亮了一些,但血腥味和混乱的痕迹却丝毫未减。
他遇到了零星的丧尸,能避则避,实在避不开的,就用同样的手法,精准、高效地解决。
拆信刀每一次刺出,都必然带走一具行尸走肉。
十楼…九楼…八楼…他如同最有效率的清道夫,在混乱的楼梯间里开辟出一条短暂的安全路径。
终于,熟悉的楼层数字出现在眼前——十二楼。
他家的楼层。
防火门紧闭着,门把手上有几个模糊的血手印,但门体看起来完好。
稍微松了口气,但警惕丝毫未减。
他贴近门缝,仔细倾听。
里面很安静,没有嘶吼,没有撞击,只有一种死寂。
他轻轻握住门把手,感受了一下。
没有从里面反锁。
深吸一口气,调整好环境拟态的状态,他将门推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,闪身而入,随即轻轻将门带上。
熟悉的楼道。
感应灯大概是坏了,一片漆黑。
但他能凭借记忆和对环境的感知,“看”清大致轮廓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……焦糊味?
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腥气。
他家的防盗门在楼道尽头。
他像一道影子,贴着墙壁向前移动。
突然,他脚步一顿。
斜对面,那户邻居家的门……是虚掩着的。
门缝下有干涸发黑的血迹拖曳出来的痕迹。
而几乎同时,他家防盗门的方向,传来一阵细微的、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擦声。
“沙…沙…沙…”像是用指甲,或者别的什么坚硬的东西,在反复刮擦金属门板。
陆凡的心沉了下去。
他家的门是深灰色的钢制防盗门,此刻,在门板靠近底部的位置,有几道清晰的、崭新的划痕。
而那“沙沙”的刮擦声,正是从门后传来的。
里面有东西。
或者说,曾经是“谁”的东西,现在堵在了他回家的最后一道关卡前。
他缓缓靠近,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
刮擦声持续着,带着一种执拗的疯狂。
透过门上的猫眼往里看?
风险太大,如果那东西正好在猫眼另一头……陆凡的目光扫过楼道,落在了角落的消防栓上。
红色的玻璃柜门,里面是盘绕的水带和……一柄小巧的消防斧。
他眼神微亮。
拆信刀对付单个目标精准致命,但破门或者应对更强力的威胁,显然不够。
没有犹豫,他走到消防栓前,环境拟态让他动作引起的任何细微声音都降到了最低。
他轻轻打开玻璃柜门(幸好没锁),取出了那柄大约小臂长度的消防斧。
入手沉甸甸的,金属斧刃在黑暗中泛着冷冽的微光。
很好。
他提着消防斧,重新回到自家门前。
那“沙沙”的刮擦声依旧,门后的存在似乎不知疲倦。
陆凡靠在门边的墙壁上,阴影将他完全吞噬。
他闭上眼睛,调整着呼吸,脑海中飞速计算着开门、突入、攻击的角度和时机。
家,就在一门之后。
而门后的“邻居”,需要清理一下了。
他握紧了消防斧冰冷的斧柄,黄铜拆信刀则悄然滑入另一只手的指缝。
狩猎,尚未结束。
只是换了个场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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