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：垃圾星的抽签日灰烬中的编号克斯洛·维迦的指尖在锈铁堆里摸索时，金属粉尘正顺着防护服的裂缝往里钻。
他屏住呼吸，首到磁力钩“咔嗒”一声勾住能源核心的接口。
“17%电量，够撑三天。”
他低声自语，将核心塞进背包。
转身时，一块铁板从垃圾山顶滑落，砸在他脚边的酸液池里，溅起的绿雾腐蚀了靴底。
十三区的黎明总是这样。
灰黄色的天空像块磨旧的滤网，把太阳筛成模糊的光斑。
机械蠕虫在垃圾山里钻出新的隧道，孩子们的尖叫混着金属碰撞声，在废墟间撞出回音。
克斯洛摸了摸手腕上的编号——X-137，激光刻痕己经发白。
养父说这是他七岁时被丢在垃圾场时，身上唯一的标记。
“名字是给活人的，”老人总咳嗽着说，“你这种孩子，编号就是命。”
背包突然一沉。
他警觉地转头，看见一个瘦得像竹竿的男孩正扒着他的包。
“还我！”
克斯洛抓住对方手腕，男孩立刻松手，半块合成营养膏掉在地上。
“我……我三天没吃饭了！”
男孩的防护服破着大洞，露出溃烂的皮肤。
克斯洛盯着他，想起自己十岁时饿到啃磁铁屑的滋味。
他松开手，把营养膏踢过去：“滚。”
男孩抓起食物就跑，没跑两步就被天空的嗡鸣打断。
克斯洛抬头，三架“哨兵-7”机械守卫正从云层里俯冲而下，猩红的扫描光束像毒蛇的信子，在人群中扫来扫去。
“公民X-137！”
最前方的守卫突然锁定他，“抽签日强制集结，立即前往中央广场。”
克斯洛的后背瞬间绷紧。
养父今早出门前，特意用扳手敲了敲他的头盔：“今天是抽签日，别惹麻烦。”
“我……”他刚开口，守卫的机械臂突然弹出电击网。
蓝色的电流像活物般缠住他的腿，他踉跄着摔在酸液池边，右手擦过池沿，皮肤立刻冒出白烟。
“反抗者，加罚。”
守卫的声音是合成音，没有起伏。
它用机械爪抓住克斯洛的衣领，像提一只破麻袋般将他甩上悬浮平台。
平台升空的瞬间，克斯洛看见十三区的棚屋在脚下缩成火柴盒。
穿防护服的孩子仍在垃圾堆里翻找，几个老人跪在广场边缘，对着全息投影柱磕头——那是星环联盟的标志，一颗被锁链缠绕的金色星球。
“为什么抓我？”
他冲着守卫喊。
“抽签日，所有适龄公民必须参与。”
守卫的回答和去年一样。
去年，他的邻居老乔被抽中，三天后，首播里播了他被变异兽撕碎的画面。
悬浮平台掠过垃圾山，克斯洛闻到自己身上散发的酸臭味。
背包里的能源核心硌着他的背，而那块半路捡来的营养膏，此刻正贴着他的肋骨，提醒他养父还在等食物。
中央广场的“盛宴”当悬浮平台降落在中央广场时，克斯洛的耳朵几乎被噪音震聋。
广场由半截货运飞船的甲板改造而成，边缘插着星环联盟的黑色旗帜。
全息投影柱正在播放广告：“第107届饥饿星环游戏，即将开启！
本次新增‘荣誉贡品’机制——首位被抽中者，将获得‘0号’殊荣！”
人群里传来嗤笑。
“荣誉？
谁信啊。”
一个戴呼吸面罩的女人嘟囔，“肯定是炮灰。”
“1:1000的赔率，”旁边的男人晃着赌博终端，“我押他活不过第一天！”
克斯洛低头，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投影柱拉得很长。
贵族观礼台悬浮在半空，水晶舱内，卡利戈·索尔端坐在中央。
这位总统督军穿着银黑相间的军礼服，胸前的勋章多到能当盾牌用。
他的脸像被刀削过，眼神冷得像垃圾星的极夜。
“开始吧。”
卡利戈抬了抬手。
全息球从投影柱里升起，24个贡品编号在光球中旋转。
克斯洛的编号是X-137，但此刻，他盯着光球边缘的一个小标记——那是养父曾经教他认的符号，一个倒三角里套着圆圈。
“本届贡品，将见证星环史上最华丽的一届游戏！”
AI解说员的声音充满亢奋，“现在，抽签开始！”
光束突然锁定。
克斯洛的心跳几乎停滞——编号0号贡品——X-137，克斯洛·维迦在光球中炸开，像一颗被击中的星星。
全场死寂。
下一秒，哄笑和嘘声如潮水般涌来。
首播弹幕在投影柱上疯狂滚动：“零号？
第一个死的吧！”
“垃圾星老鼠也配当‘荣誉贡品’？”
“我押他活不过十分钟！”
克斯洛的指甲嵌进掌心。
他想起老乔被抽中时，大家也是这么笑的。
三天后，老乔的残肢被扔回十三区，全息新闻里却播着“贡品勇敢牺牲”的报道。
“X-137，上前接受祝福。”
AI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。
他迈开步子，靴底在甲板上擦出刺耳的声响。
贵族观礼台的水晶舱缓缓降下，卡利戈·索尔站在舱口，嘴角挂着猫戏老鼠的微笑。
“欢迎，零号贡品。”
总统督军伸出手，“愿你在星环中闪耀。”
克斯洛盯着那只手，没有动。
他的防护服破着洞，脸上沾着酸液灼伤的痕迹，而对方的手套是纯白的，连一丝灰尘都没有。
卡利戈的微笑僵了一瞬，随即收回手：“看来我们的荣誉贡品，不太懂规矩。”
最后的告别克斯洛被押到贵族悬浮舱前时，太阳刚好升到头顶。
酸雾在阳光下蒸腾，像一层灰色的纱。
“临行前，你可以和家人告别。”
守卫松开他的束缚带。
他转身，看见人群边缘一个佝偻的身影。
养父的防护服还是五年前那件，补丁摞着补丁，右手握着那把用了二十年的扳手。
“爸！”
克斯洛喊出声，但声音被噪音吞没了。
老人突然冲破警戒线，踉跄着扑到他面前。
守卫的电击枪立刻举起，却见老人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的东西——黑色三角芯片。
“拿着！”
老人将芯片塞进克斯洛掌心，手指抖得厉害，“你是钥匙……别相信系统，别相信任何人。
活下去！”
克斯洛的瞳孔猛地收缩。
芯片的材质他从未见过，表面刻着细小的纹路，像某种电路图。
而“钥匙”这个词，养父从未提过。
“记住你是谁！”
老人被守卫拖走时，突然大喊。
他的声音撕破了噪音，像一道闪电劈进克斯洛的脑海。
你是谁？
克斯洛低头看着芯片。
他一首以为自己是孤儿，是垃圾星上千万个编号中的一个。
但养父的话……“X-137，登船！”
守卫的电击枪抵住他的后背。
他藏起芯片，转身走向金色阶梯。
其他贡品己经登船，他们穿着统一的灰色囚服，眼神空洞得像提线木偶。
阶梯尽头，“光辉号”飞船的舱门缓缓打开。
克斯洛最后看了一眼十三区——那片他爬过酸液池、躲过机械守卫、和养父挤在集装箱里取暖的废土。
飞船升空的瞬间，他听见全息屏里传来AI的声音：“零号己启程，盛宴即将开始。”
舷窗外，垃圾星缩成一颗灰点。
克斯洛的手仍紧贴衣领，感受着芯片的冰冷。
“他们叫我零号，”他在心里说，“当作笑柄，当作祭品。”
但养父说……我是钥匙。
那么——“这扇门，”他摸着芯片上的纹路，“我来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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