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欣最终还是租下了兴海院602室。
中介小李说得对，房子本身没问题不就行了，死过人的房子多了去了，难道都空着？
况且他一个唯物主义者，还不至于被这种陈年旧事吓退。
况且那点残存的不安，也在真金白银的实惠前，淡去了不少。
签合同那天，小李脸上的笑容真诚了许多，反复保证水电物业费都己经结清了，房屋设施完好，最后将一串闪着银光的钥匙郑重的交到王欣手里。
“王先生，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我！
祝您入住愉快！”
王欣拎着简单的行李再次站在602室门口。
这一次，他是这里的新主人。
房间安静得出奇，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和行李箱轮子滚过木地板的轻响。
保洁做的的确彻底，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柠檬空气清新剂的味道。
他放下行李，开始仔细打量起这个未来一段时间将要称之为“家”的地方。
客厅很宽敞，布局和看房时印象一致。
白色的墙壁，深色的木质地板，普通的吊灯。
他走到阳台，看着楼下还算葱郁的绿化和树下唠家常的大娘，试图将“家”的归属感注入这个空间。
但是总是有种说不上的疏离感，就好像心底有一层薄雾一样，始终不散。
是因为那段历史所产生的心理作用？
王欣皱了皱眉，决定用行动来冲散这种莫名的感觉。
他打开行李箱，想把笔记本拿出来放在客厅的茶几上。
就在弯腰放置的时候，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厨房那边，靠近冰箱的地面，有一小片区域的光影诡异的扭曲了一下。
就只是一瞬间，快得几乎无法捕捉。
他猛地首起身，看向厨房，空无一人，一切正常。
眼花了？
累了？
他揉了揉眉心，感觉自己自从知道了房间的事，多少有点神经质了。
他继续整理，拿起衣服挂进卧室的衣柜。
衣柜很大，里面空空荡荡，带着一股木材特有的味道。
当他关上柜门，铰链发出一声轻微的“咯吱”声，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声音……好像有点不对？
说不上来，这种带着金属摩擦的毛刺感，让人听着不太舒服。
晚饭叫的外卖，他窝在沙发上，一边吃一边用手机刷着新闻。
一切似乎都很正常，除了这房子异常的安静。
这栋老式建筑，隔音似乎好的过分，几乎听不到邻居的任何声响，只有自己的咀嚼声和手机视频传来的声音。
这种感觉隐隐让人生出一种被孤立，被包裹的窒息感。
饭后，他打算烧点水喝，走进厨房，打开橱柜找水壶。
水壶中介新配的。
他接满水，放在底座上，按下开关。
指示灯亮起，发出红色的光。
等待水开的时间里，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厨房的各个角落。
然后他的视线定格在了不锈钢水槽的内壁。
那里，靠近下水口的地方，似乎残留着几缕极其细微、深褐色的纤维状的东西粘附在金属表面上，就像是没被冲干净腐烂的布料纤维？
或者……发丝？
他凑近了些，想看的更清楚。
那些痕迹太细微了，在金属反光下若隐若现。
伸出手指想去触碰确认一下——“嘀——”水壶发出尖锐的鸣音，水开了。
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他一跳，手指缩了回来。
暗骂自己没用，注意力也被成功转移。
倒了杯热水，回到客厅，心里那点关于残留物的疑虑，暂时被压了下去。
估计就是保洁漏打扫了，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夜幕降临，窗外的城市亮起灯光。
王欣没有开大灯，只打开了沙发旁边的那盏落地灯。
暖黄色的光去散了一小片的黑暗，却让房间其他角落更显压抑。
他靠在沙发上，试图放松，但身体却有些莫名的紧绷。
总觉得……有什么地方不对劲。
是光线吗？
落地灯灯罩投射在墙壁上的阴影边缘，似乎比他记忆中看房时要模糊一些，不像普通灯罩该有的清晰轮廓。
布局？
沙发和茶几的距离，好像……和他下午刚进来时感觉的略有不同？
他说不准，只是一种极其微妙的、空间感上的错位。
还是……声音？
他屏住呼吸，仔细倾听。
除了自己心跳和呼吸，似乎还有一种极其低沉的、几乎不存在于听觉范围内的嗡鸣，像是某种电器待机的声音，又或者只是他血液流动产生的幻听？
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，告诉自己必须停止这种无异议的猜想。
都是神经高度紧绷导致的心理作用，知道房子死过人，所以潜意识就不断地寻找“异常”来印证自己的不安。
也许只要洗漱完，睡一觉，适应一晚上，明天一切就会变得正常。
走进卫生间，打开灯，看向镜子。
镜子中的自己脸色有些疲惫，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觉。
打开水龙头，用冷水洗了把脸，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。
当他抬起头，用毛巾擦干脸上的水珠，再次看向镜子时——他的动作顿住了。
镜子里，他左侧脸颊靠近下颌的地方，好像……闪过一小片不规则的暗影。
像是一滴没能擦干净的水珠滑落的痕迹，又或者……是镜面上本身的一点瑕疵？
凑近镜子，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脸，皮肤干净，没有异样。
又用手指搓了搓镜面，光滑冰冷，没有任何污渍。
王欣看着镜子中自己带着惊疑的眼睛，不安感急速涌了上来。
这房子似乎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……平静。
那种好像被无形之眼窥视的感觉，在这一刻，变得清晰无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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