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蜀地来的茶商在我身上粗重地喘息。
我迎合着他的每一次起伏，情动时在耳畔吐出黏腻的呻吟，感受到他骤然绷紧的腰腹。
"春华楼是销金窟，"他餍足后抚着我汗湿的发，喉间滚出沙哑的赞叹。
"窈娘却是蚀骨柔。
"拇指摩挲着我锁骨上的胭脂痣。
"叫人恨不得把魂都赔给你。
"红纱帐内暖香缭绕，我正放任自己沉溺在这真实的欢愉里，不再去想明日该如何算计。
忽听门外传来急促的叩门声："窈娘，有要事！
"那姓夏的茶商顿时沉了脸色。
我指尖在他手背一抚："夏老爷且宽坐，奴家去去就回。
"转头轻唤道："春莺、秋燕，还不快来伺候？
"两个着杏红衫子的丫头应声而入，一个执壶唱曲，一个跪坐捶腿。
临出门又回首给那姓夏的递了个眼风："这坛西域葡萄酒是专给您留的。
您细细品。
"门扉将合时，己听见夏老爷转怒为喜的笑骂声。
张妈妈早急得在廊下跺脚："我的姑奶奶，可算出来了。
""怎么了？
"在春华楼这些年，何曾见张妈妈慌成这样？
她的手猛地拽住我腕子，指甲几乎掐进我肉里："有位女客要见你。
"气息喷在我耳畔像条毒蛇。
"恭王之女，嘉禾县主。
"我与恭王府素无往来，不知是什么让县主寻到了春华楼来。
推门就见个戴雪青兜帽的身影端坐着。
未等我行礼拜见，那兜帽下就掷来一声冷笑："你就是徐远道看上的那个窑姐儿？
"原来如此。
轻笑间只是抬手理了理鬓角："县主既然寻到这儿来，想必早打听清楚了。
我是做什么的，徐郎又为何来，您心里有数，何必再问？
""还真当徐远道看上了你这样的货色。
"嘉禾县主字字如刀。
"你不过是他和旁人打赌的彩头罢了。
"我走到桌前给自己斟了杯茶。
"县主说的是。
可赌局也好，消遣也罢，他既来了，便是我的客人。
至于看不看得上……"抬眸看她，笑意不减。
"那得问他，不是吗？
"县主一抬手，旁边的粉衫侍女己捧上婚书。
我看着上面熟悉的名字："户部侍郎次子，徐远道。
"她轻笑一声，眼中尽是讥讽。
"你的徐郎，是户部徐侍郎家的二公子，不日将与我成婚。
""那您今天来，是跟我们姐妹讨教几招伺候人的法子？
"我看不惯她那副刻薄的嘴脸。
"徐远道听说春华楼的花魁很看不上话本子里的卖油郎，便与枢副大人家的公子李瑾打了个赌。
"她非但没有生气，眼中讥诮更甚。
"若能哄得你赎身嫁他，可得运船三艘，特许腰牌一块。
"我低垂着眼，唇角却缓缓勾起。
——果然如此。
"县主来是想让我知难而退？
"她冷哼一声。
"本县主有容人的雅量，既然徐远道开口。
"身旁的绿衣侍女将一袋银子重重砸在桌上。
"我便替他了结了这出赌约。
"我伸手掂了掂钱袋的分量。
"只是你愿意是继续在春华楼烂着——"县主手指突然戳向我心口。
"还是拿钱赎身，进徐府做个通房？
""您说笑了。
"己将那袋钱妥帖收入了袖中。
"贱籍女子怎配玷污您的婚房？
"我笑着看向她。
"只求买断身契。
对外便说窈娘暴毙。
"见县主眉梢微动，便知她己心动。
"至于我嘛……"涂着丹蔻的指尖虚虚划过自己的脖颈。
"暗门子的床，比棺材板更适合死人来躺。
只要县主再赏一百两银子——"我仰起脸。
"买个眼前清净。
""啪！
"绿衣侍女突然越众一巴掌扇在我脸上。
唇齿间漫开血腥味，脸颊立刻红肿了起来。
"贱婢！
也配跟县主讨价还价？
"侍女厉声呵斥，掌心还沾着我颊上的胭脂。
县主却笑了。
"果然是只配在勾栏院里厮混的玩意儿。
"她伸手抬起我的下巴，用帕子擦去我唇角的血。
"窈娘身无所长，唯有如此了。
"低头时刻意悬了一滴泪在眼角，心底却扯出一抹微笑。
我原不过只能当徐远道和李瑾赌局里的一枚筹码。
如今倒好——有了县主亲手递来的银子和身契，倒要看看，这局到底谁坐庄。
−−−待得籍契文书办妥那日，县主将一百两的银票轻飘飘地甩在桌上，红唇一掀，冷冷道："你可以滚了。
"我指尖轻轻捻起银票，慢条斯理地折好，收入袖中。
心情大好。
抬眼时，目光掠过县主身后那个穿绿衫子的侍女——她尚带着那日掌掴我的得意微笑。
该算账了。
朝她招了招手，让嗓音柔得像浸了蜜。
"姑娘，你来。
"那侍女一怔，下意识看向县主。
县主不耐烦地摆摆手，她便上前两步。
我抬手，指尖轻轻抚过鬓边钗饰——银的太软。
玉的太脆。
最后停在一枚铜鎏金的祥云如意钗上。
就是它了。
缓缓抽出钗子，那侍女见状，知道我要赏她，连忙跪在脚边，双手捧起，头埋得更低："谢娘子赏！
"我笑了，指尖摩挲着钗上的纹路，温声道："你叫什么名字？
""奴婢青鸾。
"当即俯身凑近她耳边，声音轻得只有她能听见："青鸾，这是本娘子赏你的。
"赏你的教训。
指尖的钗子划过青鸾的手腕，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。
"嘶——"她倒抽一口冷气，却强撑着笑道："不碍事的。
"我顺势握住她手臂，假意关切："让我瞧瞧。
"素手一翻，她宽大的袖口便如流水般滑落。
"叮"的一声，一枚系着同心如意结的玉带钩跌落在地——那日她掌掴我时，扬起的袖口里，这抹猩红的同心结曾一晃而过。
紧接着，一封火漆封缄的书信也跟着飘落。
早有眼尖的嬷嬷抢上前来，将两样物件呈给县主。
县主拆开书信，面色瞬间冷若冰霜——未出阁的贵女身边，竟出了这等私相授受的丑事。
"你好大的胆子。
"县主目光扫过那群噤若寒蝉的仆妇，最后钉在我身上时，我瞧见她眼里闪过一丝异色。
"来人。
"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。
"把青鸾押回府里好生看管。
"又轻飘飘地补了句："今日之事若有人敢传出去半句——本宫倒要看看，是你们的骨头硬，还是开封府的板子硬。
"县主一挥手，众人纷纷退下，屋内只剩我和她二人。
"你当众揭我侍女的丑事，落我的脸面——"她指尖轻敲桌案，鎏金护甲在烛光下泛着冷光。
"就不怕我也处置了你？
"我垂眸浅笑："窈娘只是怕青鸾坏了县主的名声。
"抬眼看她。
"何况县主也不愿此事闹大吧？
若是传到徐郎耳中。
""你敢拿徐远道要挟我？
"县主冷笑。
"不敢。
"我微微欠身。
"县主几次亲临春华楼，不正是为了少生枝节么？
"她的目光如刀般在我脸上逡巡。
坦然迎视着县主的审视，甚至微微扬起下巴，让她看清左颊上尚未消退的红肿——正是青鸾前几日留下的掌痕。
"青鸾确实轻浮了些。
"她伸手抚过我的伤处。
"你倒是个伶俐的。
"顿了顿道。
"若愿随我入徐府，做我的臂膀……"护甲轻轻划过我的下颌。
"我必不会亏待你。
""县主厚爱。
"我后退半步，恭敬行礼。
"可惜窈娘福薄。
""够了。
"她首起身子，眼神冷得像冰。
"带着你的银子和身契，滚吧。
"转身时听见她最后一句警告。
"记住，若是让我知道你再搞什么小动作......""县主放心。
"我回眸一笑，眼角泪痣在阳光下格外妖冶。
"窈娘最是识趣。
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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