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的夜市挤得满是烟火气，我端着刚买的炒粉找空位，刚把塑料凳拉开，就听见隔壁桌“哐当”一声——有人把空啤酒瓶重重磕在地上，声音脆得震耳朵。
“老板，再加两串烤筋，多放辣！”
我抬头看过去，姑娘扎着低马尾，碎发别在耳后，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。
浅紫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，手腕上还缠着根黑色皮筋，正是刚在烤串摊跟老板砍价的女生。
她察觉到我的目光，夹着烤串的签子顿了顿，眉梢先挑起来：“看什么？
炒粉好吃到让你忘形了？”
我赶紧收回视线，刚要低头嗦粉，就见两个染着绿毛的小子晃到我桌前，其中一个伸手就想抢我碗里的烤肠：“哥们儿，分根肠呗，哥几个刚忘点了。”
我攥紧筷子刚要开口，那姑娘己经先一步把手里的烤串签子“啪”地拍在桌上。
“抢东西抢到夜市来了？”
她往前挪了挪凳子，刚好挡在我和绿毛中间，指尖戳了戳其中一人的胳膊，“要么现在滚，要么我喊市场管理——我刚拍了你们偷拿隔壁摊花生的视频，要不要给你们看看？”
绿毛脸色瞬间僵了，另一个还想嘴硬，姑娘首接掏出手机亮了亮屏幕：“还想犟？
再不走我现在就发群里，让整个夜市都认识认识你们俩。”
两人骂骂咧咧地挤开人群跑了。
我松了口气，刚想道谢，姑娘己经把自己碗里的烤肠夹给我，又拿起我的炒粉扒拉了两口：“你这炒粉没放醋，不好吃。”
说着，她从包里摸出包醋包递过来，“下次记得让老板多放醋，提味。”
“谢谢……我叫陈亦舟。”
我接过醋包，指尖碰到她的手，带着点烤串的温度。
“周槿汐。”
她咬着烤筋，含糊不清地说，“下次再碰到这种人，别光愣着，你越让，他们越得寸进尺。”
说完，她指了指我碗里的炒粉，“快吃，凉了就不好吃了——我可不想看着我的‘战利品’浪费。”
夜市的灯牌亮得晃眼，周槿汐低头嗦粉时，发梢偶尔会扫过肩膀。
我看着她认真“护”着我那碗炒粉的样子，突然觉得，今晚这顿有点狼狈的夜市饭，好像撞进了个有点“呛”，却又格外让人踏实的姑娘。
我拌着醋嗦粉，余光总忍不住往周槿汐那边飘。
她吃烤筋吃得认真，嘴角沾了点辣椒粉也没察觉，手指捏着签子转了半圈，把最后一点肉也啃得干干净净。
“看什么？”
她突然抬头，正好撞进我的目光里，挑着眉把空签子往盘子里一扔，“我脸上有炒粉？”
“没、没有。”
我赶紧低头，耳根有点发烫，“就是觉得……你刚才挺厉害的。”
周槿汐嗤笑一声，从包里摸出包纸巾，抽了一张递过来，自己也捏着一张擦嘴角：“厉害什么？
也就对付两个没胆的小混混。”
她顿了顿，目光扫过我手腕上的学生卡——刚才掏手机时不小心露出来的，“你是旁边理工大的？”
“嗯，大二，学计算机的。”
我点点头，“你呢？
也在这边上学？”
“我？”
周槿汐往后靠在塑料椅上，双手枕在脑后，夜市的灯牌在她眼里晃出细碎的光，“早就不上学了，在前面那条街开了家纹身店。”
我愣了愣，难怪她手腕上总缠着皮筋，刚才挡在我前面时，好像还瞥见她小臂内侧有片淡淡的纹身，像是朵没完全绽开的花。
“怎么？
怕了？”
周槿汐看出我的愣神，笑了笑，左边嘴角有个浅浅的梨涡，中和了她身上那点“凶气”，“我纹身只给成年人纹，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，更不坑人。”
“没有怕。”
我赶紧解释，“就是觉得……挺酷的。”
她刚要说话，邻桌突然传来争执声——是刚才那两个绿毛，正跟卖冰粉的老奶奶吵，说冰粉里有虫子，要讹钱。
周槿汐脸色瞬间沉了，刚要起身，我先拉住了她的手腕：“要不……我们报警吧？”
周槿汐回头看我，眼神软了点，却还是挣开我的手：“报警太慢，等警察来，老奶奶该被他们吓着了。”
她说着，抄起桌上的空啤酒瓶，没真要砸，只是往地上“哐当”一墩：“哟，这不是刚才抢烤肠的两位吗？
怎么？
现在改行讹老奶奶了？”
绿毛俩人脸都白了，大概是怕她再拿出视频，骂了句“多管闲事”，灰溜溜地跑了。
老奶奶握着周槿汐的手连声道谢，还非要给她装碗冰粉，周槿汐没推辞，接过碗却塞给了我：“你吃，我不爱吃甜的。”
我捧着冰凉的冰粉，看着周槿汐跟老奶奶说话时温柔的样子，突然觉得，这个总爱皱着眉、说话带点冲的姑娘，其实比谁都心软。
吃完东西，我要跟她AA，她却摆着手往夜市口走：“不用，刚才那顿算我请的——就当谢谢你刚才没让我首接跟人动手。”
她走到路口，回头冲我挥了挥手，“理工大的，下次再碰到麻烦，记得往前面纹身店跑，我罩你。”
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，我站在原地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，低头咬了口冰粉，甜丝丝的味道里，好像还混着点烤串的烟火气。
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学生卡，突然有点期待，下次能再碰到这个叫周槿汐的姑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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