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浦江上的雾还没散。
我数着第三艘日本军舰的炮管,手指在窗框上敲出莫尔斯电码的节奏。
钢笔突然硌到肋骨。
藤原美智子今天喷了栀子花味的香水,高跟鞋跟踩在地毯上像猫走路。
“沈处长。”
她递来的文件还带着体温,“需要您亲自处理。”
名单上第一个名字洇着汗渍。
老钟。
联络站那个总给我塞薄荷糖的老头。
我摸出打火机。
火苗窜起来的瞬间,看见她指甲缝里藏着淡红色——昨天法租界有个女学生被氰化物毒死时,抓破过凶手的手腕。
杜九在巷子口抽烟。
他缺了三根手指的左手转着飞刀,刀尖上粘着片碎肉。
月光从晾衣竿中间漏下来,把他影子切成几段。
“姓赵的吐了不少。”
他往墙上蹭了蹭刀刃,“周慕云在霞飞路等你。”
我数着地上的血滴,十二步,正好到排水沟。
尸体应该已经顺着苏州河漂进吴淞口了。
周慕云的怀表链子反着光。
他靠在凯斯咖啡馆的卡座里,杯底压着张电车票——下午三点,十六铺码头。
“寒鸦同志。”
他用银勺搅着方糖,糖块碰撞的声音像发电报,“老钟的葬礼需要白菊花。”
我端起他喝过的咖啡杯。
杯沿的氰化钾苦杏仁味被奶精盖住了。
杜九的飞刀突然钉在门框上。
玻璃窗外,藤原美智子的护士服白得刺眼。
老钟的尸体在停尸房第三格抽屉。
白布掀开时,他嘴角还沾着薄荷糖的碎渣。
"心肌梗塞。
"法医的镊子夹起衬衫纽扣,"典型猝死症状。
"我数到第三颗纽扣。
氰化物结晶在缝线处反光,像没化完的方糖。
美智子的钢笔在记录本上顿了顿,她手腕的纱布渗出淡红。
"死亡时间要精确到分钟。
"我故意碰翻解剖刀。
她弯腰时,护士服领口露出梅机关特制的锁骨链——微型相机镜头闪着冷光。
杜九在走廊尽头玩打火机。
火苗窜起的瞬间,他缺指的手掌比划出"十六"的手势。
周慕云在十六铺码头等尸体。
"沈处长。
"美智子递来签字板,"红十字会需要补充甲醛。
"她指甲划过纸面,留下栀子花味的划痕。
昨天毒杀女学生的氰化物,就藏在红十字会药品箱里。
档案室铁柜喷着"消毒中"的日文。
我抽出老钟的档案袋,碎纸机却卡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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