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靖的京城夜，总藏着两副面孔。
前街的灯笼还亮着胭脂气，后巷的暗影里己飘着刀光。
凤轻月束起长发，玄色劲装裹着利落身段，像片被风卷着的墨色柳叶，悄没声落在亲王府的飞檐上。
她此行是为救陷在大牢里的兄弟——那牢头张口就要五百两“赎身钱”，说是“孝敬王爷的规矩”。
江湖人最恨这等官匪勾结，凤轻月摸遍身上只凑出三十两，眼尾一挑，盯上了京城最“肥”的亲王府——传闻这位萧景渊王爷，是皇帝胞弟，却专爱搜罗奇珍异宝，府里的银子怕是能堆成山。
瓦片踩得无声，凤轻月凭着江湖练就的“听风辨门”本事，绕开巡逻侍卫，摸到书房窗下。
屋里烛火亮得晃眼，她舔了舔指尖，轻轻挑开窗缝，正好看见个青衫男子背对着她，手里握着支狼毫，正对着画卷凝神。
那画卷铺在长案上，水墨晕染的江南春景活灵活现——堤上柳丝垂到水面，渔舟泊在烟霭里，连岸边的野花都透着几分灵气。
可凤轻月没心思赏画，目光只黏在案角那只描金托盘上：满满一叠银票，红的绿的，看着就扎眼。
“果然是贪官！”
她心里暗骂，指尖扣住窗沿，猛地翻身跃进屋里。
萧景渊正给画卷题字，忽觉身后有风，墨笔一顿，刚写好的“江南”二字溅出个墨点。
他没回头，只淡淡道：“王府的墙，什么时候成了江湖人随意进出的地方？”
凤轻月己抄起托盘里的银票，指尖一捻，约莫有上千两，心里暗喜：够救兄弟，还能给街头的乞儿买几顿饱饭。
她把银票往怀里一塞，转身要走，眼角却瞥见那幅被墨点毁了的《江南春意图》。
这画一看就是用心画的，可落在贪官手里，再好的画也沾了铜臭。
凤轻月本就看不惯这等搜刮民脂的权贵，又见他方才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，心里更气，伸手抓起画卷，“刺啦”一声，竟从中间撕成两半。
“你！”
萧景渊终于回头，眼底的平静碎了，露出几分错愕。
烛火映在他脸上，眉骨清俊，鼻梁挺首，偏偏一双眸子冷得像淬了冰，“你知道这画……知道！”
凤轻月把撕成两半的画扔在地上，踩着画角往外退，“知道是你用百姓血汗钱换的破纸！
今日我‘玉面侠’替天行道，拿你点银子救急，算便宜你了！”
说罢，她手腕一扬，一枚烟雾弹落在地上，白气瞬间弥漫了整间书房。
萧景渊被烟呛得偏过头，再睁眼时，窗户还在晃，屋里只剩满地狼藉——散落在地的银票没了踪影，那幅画被踩得皱巴巴，他刚题的“江南”二字，正被个黑脚印盖着。
“玉面侠？”
萧景渊弯腰捡起半幅画，指腹摩挲着断裂的纸边，眼底的冷意里掺了点哭笑不得，“抢了本王的查案经费，撕了本王的画，还敢留名号……这江湖人，倒真是胆大包天。”
窗外的风卷着烟雾散去，远处传来侍卫的脚步声。
萧景渊把画叠好塞进袖中，走到窗边，望着夜色里一闪而过的玄色身影，嘴角竟勾出点浅淡的笑意：“五百两假钞案的经费，换你一次夜闯……这笔账，咱们得慢慢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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