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的阳光透过宽大的玻璃窗，将高二(一)班的教室照得透亮，空气里弥漫着新书本的油墨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。
“好了，同学们安静下。”
书击打桌面的声音让讲台下 滔滔不绝的嘈杂声戛然而止， “收拾收拾，等下马上进行摸底考。”
一位监考老师走进教室。
开学摸底考，这是省重点淮城一中的传统，意在给经过一个暑假松散下来的学生们紧紧弦。
“啊，完了完了，彻底完了，怎么今年开学要考试啊。
我们都高二了，又不是新生，干嘛还要开学考。”
“是啊，不过我听说，是因为今年高二学校重新规定了分班制度。”
“什么制度啊?学校来了一个转校生，据说是成绩特别拔尖，被学校挖过来了呗。
但人家家里估计是认识高层吧，觉得学校的有些规章制度不太行得通。
于是，要求学校按照科学政策把优等生放在一班，还要进行轮流淘汰制，激励学生上进。
至于为什么开学考嘛，呵呵，你们现在应该懂了我草，这次考试要分班啊。”
“对啊，不和你说了，我要去找大神们借鉴借鉴了。”
沈未晞几乎是踩着上课铃溜进教室的。
她额角还带点细密的汗珠，柔软微卷的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，几缕碎发垂在脸两旁。
校服松松垮垮地穿着，拉链都没拉到顶。
她的眼神里没有慌乱，反倒有一种 “终于赶上了”的慵懒，以及进入新环境后习惯性的不动声色的观察。
教室里只剩下最后一个空位，在靠窗那一组的第二排。
“这位同学，赶紧找到位置坐下，考试马上开始了。”
“沈姐，摸底分班考，淘汰轮流制。
新制度。”
沈未晞朝小声说话声音这边传来的方向点了个头，示意知道了。
沈未晞走过去，目光自然地掠过一旁的人。
一个背影挺得极首的女生，一丝不苟的高马尾，露出白泽修长的后颈。
校服熨帖得没有一丝皱褶。
她正垂眸快速的书写，笔尖划过试卷，发出稳定的沙沙声，与其他同学焦躁抓耳挠腮或苦思冥想的状态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沈未晞放下书包，拉开椅子坐下。
动作间带起轻微的风，她身旁的人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，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答题世界里，彷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没关系。
真厉害啊。
沈未晞在心里轻轻地啧了一声。
监考老师强调着考场纪律，沈未晞一边从笔袋里摸出一支用了半截的铅笔，一边继续用余光打量身边人。
她的侧脸线条好清晰啊，鼻梁好高，唇色好淡，嘴唇微微抿着，透露出一股超越这个年龄的严肃与专注。
长长的睫毛，让沈未晞想起了一首流行歌曲，“小酒窝，长睫毛。”
她做题好快啊，沈未晞不禁感叹着，几乎不需要停顿，审题落笔，流畅得如同只是在进行一场早己预演过无数次的抄写。
沈未晞的目光落在她放在桌角的透明文具袋上，里面的东西摆放的整齐有序，所有文具按照长短分类。
一个......活得非常...“标准”的人，嗯对，就是这样，一定是这样的，沈未晞得出初步的结论。
考试时间过半，沈未晞被一道棘手的物理选择题困住，她无意识地用铅笔尾端抵着下巴，视线在选项间游移。
忽然，旁边的人动了一下。
她写完了。
沈未晞看见她放下笔，开始从头检查试卷。
检查试卷的方式也是独具一格——指尖点着题目，目光匀速的移动，没有任何犹豫和修改的迹象，只是确认。
很快，她检查完毕。
然后，她并没有像其他提前交卷的学生那样东张西望或趴下休息，而是从桌肚里拿出一本厚厚的，看起来像是竞赛题库的书，平静地翻到某一页，继续看了起来。
整个教室仿佛成为了她一个人地自习室。
沈未晞心里的那点对比之下产生的，关于自己答题速度的微小焦虑，忽然就被一种强烈的好奇心代替了。
这个人.......好像一个严格按照程序运行的，精密一丝不苟又漂亮的机器人。
终于，交卷铃声响起。
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松气声和嘈杂的议论声。
“最后一道物理选择题谁做出来了吗？”
“完了完了，选择题我好像错了好多”沈未晞长长叹了一口气，身体放松下来，靠在椅背上。
她转过头，想对身边的人说点什么，比如“你好，我叫沈未晞”，或者“你写得好快啊”。
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，她身边的人就己经合上了那本竞赛书，将其仔细地收好。
然后她拿起试卷，站起身，走向讲台，第一个将试卷交给了老师。
整个过程行云流水，没有一秒耽搁，也没有看向身旁的沈未晞一眼。
交完卷，她甚至都没有回座位，首接拿起水杯，离开了教室，大概是去接水了。
好吧。
好像不只是“标准”，还有一点帅？
沈未晞的唇角无声地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，眼睛里重新浮现出那种感兴趣的光芒。
陆续交完试卷的同学都先后回到各自原先的班级了，等成绩出来后，就马上收拾课本换教室。
“唉，沈姐，在想什么呢？”
，林月走下来和沈未晞搭话。
她们俩原来是一个班级的，林月是学习委员。
看沈未晞一个人还在后面思索着什么，就走过来，问问她。
“哦，没什么。
刚刚那人是谁，你认识不？”
“她啊，新来的转校生。
沈姐，你问她干嘛呀。”
“哦哦，没事，我问问，看着眼生。”
等人走的都差不多了，她低下头。
从书包里摸出一个皮质封面的笔记本，翻开新的一页，用那只短短的铅笔，写下今天的日期。
然后在下面随意地画了一个简笔小人，小人梳着整齐的马尾，表情严肃，身边画了几个规整的几何图形还有一个可爱的机器人挂件。
她笔尖顿了顿，在小人旁边，写下了两个字的备注。
“冰川？”
紧接着，似乎觉得这个判断下的为时过早，她又在这两个字后面，轻轻的画上了一个问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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