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昌十七年秋，北境的风己带着凛冽寒意。
林澈将长矛杵在地上，呵出一口白气，望着远处连绵的雪山。
这是他戍边的第三个月，从江南水乡来到这苦寒之地，手上冻疮还未痊愈。
“看什么看，凛狗还能从雪里钻出来不成？”
老兵赵西踹了踹他的靴子，“省点力气，明日该我们巡边了。”
话音刚落，城墙上突然响起急促的钟声。
“敌袭——！”
林澈浑身一颤，抓起长矛就往城垛跑。
远处地平线上，黑压压的骑兵如潮水般涌来，北凛的狼旗在风中狂舞。
“备战！
全体备战！”
校尉的嘶吼声在风中破碎。
箭雨倾泻而下，林澈举盾的手被震得发麻。
他第一次亲眼看见战争——云梯搭上城墙，面目狰狞的北凛士兵跃入垛口，刀光闪过，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。
“发什么呆！”
赵西一把推开他，长枪刺穿一个敌人的胸膛，“不想死就给我杀！”
林澈颤抖着举起长矛，当一个北凛士兵扑向他时，他闭眼猛刺。
再睁眼时，对方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口的矛尖，缓缓倒下。
那一瞬间，林澈胃里翻江倒海。
战斗持续到黄昏。
当林澈精疲力尽地靠在城墙上时，校尉清点着伤亡——三百守军折损近半。
“你，江南来的小子，”校尉突然指向林澈，“今天杀了几个？”
“一...一个。”
校尉踢了踢他身边的尸体：“看清楚，这是个百夫长。
你立功了。”
当晚，林澈在营帐里清洗铠甲上的血污时，手还在抖。
赵西递给他一壶酒：“第一次都这样。
记住，在这里不是杀人就是被杀。”
“为什么要有战争？”
林澈轻声问。
赵西冷笑：“为什么？
因为北凛要我们的粮，西焱要我们的矿，南溟控制海路，东宸坐拥宝山。
五国平衡破了，就这么简单。”
三天后，援军抵达，为首的竟是镇北将军楚渊。
中军帐内，楚渊指着沙盘：“北凛这次出动三万大军，阳关城不能失守。”
林因负责搬运箭矢，听见将军对副将说：“我们需要熟悉地形的小队骚扰敌军粮道。”
机会来得突然。
当校尉问谁愿加入敢死队时，林澈举起了手。
五日后深夜，林澈跟着十人小队潜入雪山。
在一条小径上，他们发现了北凛的运粮队。
“记住，烧粮即退，不可恋战。”
队长低声吩咐。
然而行动时出了意外，守粮的北凛士兵比预想的多。
混战中，队长中箭倒下。
林澈本该随幸存者撤退，但看着那些粮车，他想起楚渊将军的话：“断粮三日，敌军自乱。”
他趁乱滚到粮车下，火折子点燃了浸油的麻布。
火势蔓延的速度超出预期，北凛士兵忙着救火，林澈在混乱中背负着受伤的同伴，循着记忆中的小路返回。
途中，他们跌入一个山洞，意外发现了一条首通城内的密道。
正是这条密道，在第二天北凛大军猛攻时，成了奇兵突袭的通道。
楚渊将军派兵从密道绕到敌军后方，烧毁了攻城器械。
庆功宴上，楚渊特意召见了林澈。
“你是个新兵？”
将军锐利的目光打量着他。
“是，将军。”
楚渊点头：“有勇有谋，还重情义。
从今天起，你升为什长。”
当晚，林澈在伤兵营帮忙时，遇见了一个正在救治伤员的女医师。
当她抬起头时，林澈愣了一瞬——江南口音，眉目清秀如故乡的山水。
“你也是江南人？”
女医师微微一笑，“我叫苏云清。”
那是林澈数月来第一次感到一丝温暖。
他不知道，这段偶然的邂逅，将改变他的一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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