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,无光之城的天空一如既往,像是被一块浸了浓墨的脏抹布盖着,透不进半点光亮。
深渊心理诊所的门外,景象却有些不同寻常。
一条歪歪扭扭的队伍从门口一首排到了街角,队伍里的“人”千奇百怪。
有提着自己脑袋的无头骑士,有浑身滴着黏液的缝合怪,还有些干脆就是一团蠕动的阴影。
它们挤在一起,却没人敢大声说话,只是用各自的方式窃窃私语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敬畏又恐惧的诡异气氛。
“听说了吗?
昨天城西的镜像女妖也来挂号了。”
一个只有上半身的怨魂飘在半空,对着旁边的同伴小声说。
“真的假的?
那家伙不是号称能把一整条街都拖进镜子里的狠角色吗?
她也有病?”
“谁知道呢,反正进了这家诊所,再狠的角色也得趴下。”
诊所内,苏晨正慢条斯理地喝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。
他身上那件白大褂的边角还沾着几点早己干涸的暗红色血迹,但他毫不在意。
在他旁边,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正抱着一个巨大的登记本,用稚嫩的声音喊着号。
“下一位,37号。”
小女孩正是莉莉丝。
她怀里抱着一个破旧的玩偶熊,另一只手却提着一颗还在滴溜溜转动的头颅,正是无头骑士的脑袋。
那颗头颅尽职尽责地睁大眼睛,核对着每一个上前登记的“病人”的身份。
队伍最前方,一个高大的缝合怪扭捏着上前,想要插队挤到前面。
“医生!
医生我先!
我的线要开了!
我感觉我的脑子要掉出来了!”
还没等苏晨开口,站在门口充当保安的无头骑士的身体动了。
它那没有头颅的身体猛地向前一步,手中那柄比门板还宽的巨斧带着风声,干净利落地横劈过去。
噗嗤一声。
那个试图插队的缝合怪从中间被整整齐齐地劈成了两半,绿色的脓液和内脏流了一地。
无头骑士的身体默默地把斧子收回来,重新站好,仿佛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。
整个队伍瞬间安静下来,所有诡异都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,秩序好得不能再好。
莉莉丝怀里的头颅这才慢悠悠地开口:“说了要排队,怎么就是不听呢。”
苏晨对此视若无睹,他端着咖啡杯,走到了队伍的最前端。
那里,摆着一面巨大的落地镜。
镜子边缘是华丽的雕花,但镜面本身却像一潭深水,不断地波动着,隐约能看到一个女人的轮廓蜷缩在镜子最深处,散发出极度的恐慌。
这就是城西的镜像女妖。
苏晨敲了敲镜面,发出“叩叩”的声响。
镜子里的身影吓得一抖,缩得更紧了。
“别紧张。”
苏晨的声音很温和,“我是医生,不是什么坏人。”
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造型古朴的病态共情听诊器,将金属探头轻轻贴在了冰冷的镜面上。
一瞬间,山崩海啸般的尖叫和混乱的呓语涌入他的脑海。
“别过来!
别看我!
好多……好多眼睛在看我!”
“滚开!
你们这些怪物!
都要害我!”
“镜子外面好可怕……我要永远留在这里……”这些能让普通人瞬间变成白痴的精神污染,对苏晨来说,却像是病人的正常陈述。
他面不改色地听着,甚至还点了点头。
“嗯,了解了。”
苏晨收回听诊器,扶了扶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镜,用一种宣布检查结果的语气,轻声对镜子说:“别怕,根据我的初步诊断,你只是患有比较严重的广场恐惧症,还并发了一些被害妄想。
小问题,能治。”
镜子里的女妖似乎被“能治”这两个字刺激到了。
镜面猛地一震,一股强大的拖拽力从镜子里爆发出来,想要将苏晨整个人吸进镜中世界。
周围的诡异病人们吓得纷纷后退,它们都知道,一旦被拖进去,灵魂都会被撕成碎片。
然而,那股力量在接触到苏晨身上白大褂的瞬间,就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,瞬间烟消云散。
医生白大褂的被动气场,让所有针对医生的恶意攻击都会下意识地减弱。
在诡异们眼中,攻击医生,就像是病人殴打主治大夫一样,是一种潜意识里就不被允许的行为。
“看来你的应激反应很强烈。”
苏晨完全没把刚才的袭击当回事,他看了一眼后面长长的队伍,又看了看面前这面巨大的镜子,做出了决定。
“下一个……哦不,今天就先治你吧。”
他对着镜子露出了一个职业性的微笑,“不过治疗你的话,我得先去准备点新的医疗器械。”
说完,他转身就往诊所里走,留下一群在风中凌乱的诡异病人。
去准备……新的器械?
所有诡异心里都咯噔一下,它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前几天那个被医生用电锯“治好”了多动症的八爪怪。
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所有“病人”的心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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